男子出国奋斗20多年成难民回国
这是《自拍》第355个口述故事
如果你也想在《自拍》栏目讲自己的故事,请私信我
长治/口述
小问/撰文
呱呱/编辑
我叫长治(@乌克兰顿巴斯\u0002),辽阳人,60后。我爷爷当年为了养活全家闯关东,我则为谋生走西口,而且走得更远。1995年,我去俄罗斯,2022年,我回国,出国前我是东北下岗工人,回国时我是乌克兰难民。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不算凯旋。
我用尽全力融入异国,想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27年后却全部落空。开始我以为,只要口中有食,我就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后来我以为,身份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制造更多问题的,偏偏是身份。疫情和战争,两样都叫我赶上了。到头来,求财、求婚、求学变成求生,光活着就已经够惊险的了。
这是2022年9月,作为留守在乌克兰顿巴斯战区的唯一华人,我接受电视台专访。直播时,我背后不断响起炮声。
我生在黑龙江,在辽宁长大。我家是工人家庭,我有俩姐一个妹。上中学时,我信奉读书无用论,没心思读书,只想当大老板。1984年我18岁时,听说有个哈尔滨大哥往佳木斯寄烟,一包烟挣五毛钱。当时统购统销,南方人不抽的烟,北方好卖,送礼都送大重九和良友。我到了海南岛,往家邮了五百盒烟。
这是1976年,我的全家照。
可倒烟不是长久之计,1986年,我去仪表厂上班,月薪50块钱。没上半年班,工厂就放假。我就纳闷,这刚上班不长时间就放假,那你招我们干嘛?后来知道,这在西方叫裁员,在中国叫下岗。我只能去摆烟摊,两年赚了10万块钱。
1993年,我到哈尔滨看烟的行情,还去了绥芬河,绥芬河对岸是俄罗斯。旅店里有一位北京记者正在采访绥芬河市长。那市长说,苏联人手里有钱,每家都有小汽车,汽车很便宜。苏联朋友请他吃饭时,问他能不能卖给他们酱油?我心想,市长谈这事,肯定不是假的。这东西还能挣钱?中国酱油不有的是吗?出口给他们就是了。
对岸那个国家令我好奇。正好有个表姐在绥芬河,我去问她,绥芬河这小地方怎么到处是飞机坦克大炮?她说,这是俄罗斯人当废品卖的,收这东西比练摊来钱快。我追问她有没有路子,她先说她有个朋友带货跑旅游团,一天能挣一万块钱。下句是,这人回不来了,可能失踪了。我问为啥,她说,你要是生意做成功了,那下一步就是倒霉了。我说,这是乱世啊,没有安全,挣钱有什么意思?
我先学厨师、学开车、学电脑,等时机。两年后,我心急了。听说有个朋友常跑俄罗斯,我让他帮我办旅游护照,从这开始,我上了贼船。1995年8月,我跟他飞到伊尔库茨克。我拿出全部身家,带了1万2千块钱,就看在国外能不能找到谋生之道。
我先在集市给人代卖鞋。人家问价,我听不懂,我和人家比划。有一伙吉普赛人,前面和我比划,后面就开始偷东西,我回头一看,丢两件货。有个朝鲜族老兄就教我,摆鞋不能摆一双,只能摆一只。我又开始学说数字,过俩星期,能挣个吃喝钱。我开始扣货,扣货就是整包货按批发价买下。在伊尔库茨克的上海市场,我的生意刚上道,警察就来了,跟我要税票。我都是从旅游团接的货,哪有税票啊?没税票就交钱,不交钱,就送警察局,关铁笼子里,进去我就挨了一拳。
八个月,我挣两万块钱回国。回到家,我就闭门不出。我看到一篇文章讲,18世纪中国人去旧金山淘金,很多病死他乡。有中国人回家时,就拿一个文明棍儿,戴一个弹筒高帽子,就像卓别林。明明行李不多,偏雇两个工人搬。给谁看呢?给他家乡人看。证明自己成功了,发财了。他那个九死一生都不提。我就不想显摆,图什么?你那些坎坷,怎么和人说?你挣着钱了,谁爱听?可我老妈是个话匣子,逢人就说我挣了几千美金。
1997年,朋友说,你哪也别去了,炒股票吧。香港要回归,股票会大涨。我炒两年股票,赔了几千块钱。又听说2000年地球要毁灭,那我就等着,哪也不去了。2000年到了,地球没毁灭,可也没生意做,我把房子租出去,拿着2000块钱去了海参崴,还是远东。
我开始摆摊卖水果。批发水果像拆盲盒,要是倒霉,半盒是烂的,就白干。想赚钱就得宰秤,我干不了这个。我去饭店找活儿,他们那儿有等级制度,大师傅欺负小师傅,小师傅欺负帮厨,帮厨欺负新来的,我在那里地位最低。脏活累活都找我,我忍了几天,也没挣到什么钱。
正愁要往哪个方向去。我老妈在电话那头说,她有个老同事,在莫斯科开服装厂。我就去莫斯科投奔他。这大哥借钱开的厂,他很小气,他对自己都不好,只吃最便宜的东西。我代卖他的货,我得自己租摊位,丢了4件皮夹克,还倒赔钱。他说,你去卖报纸吧,一天能挣10多个美金。
这是2000年,我刚到莫斯科时在红场留影。
在莫斯科的一只蚂蚁市场卖报纸,我才开始挣钱,挣到钱马上换美金。那市场有几万商户,一份报纸进价5卢布,我卖10卢布。一天卖1百份,挣10美金。卖电话卡,又挣10美金,一个月能挣600美金。后来,开工厂的那大哥说,你真卖报纸了?不怕人笑话呀?我说对啊,咱哈腰就能捡着钱。
有个黑毛子瞧不起卖报纸的。我在市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立马说对不起,这小子过来就给我一拳。咱也练过太极拳,咱不欺负人,咱也不怕人。我把报纸扔下,也给他一拳。他反过来给我三拳。我也来个一步三拳。保安过来拉开我们。旁边中国人说,哥们儿你挺勇啊,那小子眼睛都青了!
一只蚂蚁有几万人,都知道有一个中国人,背个小喇叭喊,卖报纸、卖电话卡,还敢和黑毛子、老毛子、保安、警察打架,我一下子就出了名。我认识市场管理者,和练摊的更熟,我啥都干:卖俄语小册子、办驾照、印名片、发广告、当猎头、卖机票。人家都奇怪,卖报纸的还能卖机票?那时候我就开玩笑,我卖报吧,上能通天,下能入地。这时已是2003年了。
这是2002年,我在莫斯科一只蚂蚁市场卖报纸。
有一天,我见市场招工区站了很多女人,我说你们是不是找工作啊?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好几人,我就拿小喇叭在市场喊:介绍服务员了!有人说,哎呀,你给我介绍一个漂亮的大个儿!我说你是让她卖货呀,还是让她搁家当媳妇儿啊?他乐了:我什么都不要,我瞧着她好看就行。
没成想,我给自己找来个媳妇儿。她从乌克兰顿巴斯地区的卢冈斯克来,叫秀莎,模样俊俏。听说她是护士,我立马提议,咱俩一起做陪诊吧。中国人在俄罗斯看病都摸不着路子,你门儿清呀。她同意了,我就在报纸上打一广告。我又买了台二手日本车,俩苦命人抱团取暖,干脆一起过了。
这是2003年的秀莎。
我不卖报纸了,白天干陪诊,晚上开出租。两年后,她怀孕,做不了陪诊了。我只能做更多:当快递员、修电脑、安宽带,装卫星天线和监控系统。一次装天线时,从梯子掉下来,我腿摔断。后来智能手机出来了,宽带没落了,电脑也没落了,我从每个行业兴起,一直干到它没落。
2006年春天,她生孩子。孩子一出来,小医生吓一跳。她问大医生,这孩子怎么有点奇怪呢?大医生过去一看,那黑头发,那眼睛,和她们不一样。问秀莎,孩子爸爸是谁?秀莎说,是个中国人。隔着窗户我看见秀莎怀里的孩子,小不点儿,像我们家孩子,我小时候也瘦。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我是父亲了,我一定要给这孩子培养成才,我的责任感马上就出现了。
这是2006年,女儿莎莎刚出生不久。
我老妈着急看儿媳妇和孩子,2009年,我带老婆孩子回国。快到家时,秀莎慌了,怎么看不见高楼大厦呢?其实我家在郊区,我有个三居室,我妈早拾掇好房子了。她进门一看,和她家那破房子比,简直是天地之别啊。
我妈每天早上去买吃的,饺子包子花卷麻花油条,天天换着来。中国小吃就征服了我老婆。除夕夜的烟花,更让她惊叫,中国怎么这么有意思呢。我妈张罗给咱俩办婚礼,摆了六桌,放了鞭炮。
这是2009年,我带老婆孩子回国时,我们和我父母的合影。
回到莫斯科,市场越来越凶险。我有一回送快递,包裹里被人暗藏枪管,结果挨罚的是我。警察查护照更紧了,华人见警察,就像小偷一样。身份不合法,没商量,立马被遣送。
我在俄罗斯只求个温饱,年年都为合法居留花不少钱,伤很多脑筋。2012年,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我要去读大学。读大学能给我学生身份,读多久,就能待多久。我算了一笔细帐:一年学费3000多美金,办工作签证居留卡也3000美金。住学校宿舍,每月10多美金,在外租房子,每月500美金。
入学我还能学俄语,下午课可以请假,不影响我做电脑服务和当导游。我读了书,挣了钱,还省了6000美金房租,非常值。
这是俄罗斯联邦的外国人居留许可证。
我马上上网查学校,去外事办拿到邀请函,就近去乌克兰搞定学生签证,我成功申请到莫斯科管理大学。46岁,我开始了在国外的求学生涯。
一入学就赶上校园有选美活动,年轻人真好。我觉得,我要过这种学生生活。俄罗斯学生一开始还奇怪我什么来路,他们慢慢地也不介意了。预科只学简单俄语,两年后,我顺利毕业。
这是我在莫斯科管理大学预科毕业典礼上领毕业证。
为了继续保留学生身份,2014年,我又申请到列宁师范大学读本科,可以续4年学生身份。我选了便宜的专业,社会学,学费17万块人民币,系里就我一个中国人。他们俄罗斯人都搞不懂专业术语,我更云里雾里了。我就在课上录音,课下反复听。至于一些社会学知识,我原本就感兴趣,什么休克疗法啦,解冻时期啦,我早就自己研究过。
那四年学到的东西,让我明白了许多年轻时想不明白的事,比如苏联为什么会解体。
这是莫斯科列宁师范大学的课堂上。
读本科期间,我家里出了两件大事。一是2015年,我老婆患乳腺癌,她要回乌克兰治病,女儿要上学,她俩只好回乌克兰。
这是2015年,女儿莎莎回乌克兰上小学。
二是2017年,我老爸走了。我看到老爸时,老爸已经在殡仪馆了,四面都是花圈。他们都在哭,但是没有用,我是哭不出来的,我内心比谁都悲伤。一奔完丧,我就回莫斯科赶考。那天早上九点,我进考场,老婆进手术室,我们俩同时做最关键的事,我们都挺过去了。
这是我30多岁时和老爸的合影。
2018年,本科毕业典礼那天,念到我名字时,同学起哄,可能因为我岁数最大吧。他们越起哄我越要拿我的毕业证。
读书读上瘾了,我一路读到硕士。莎莎上小学,我读本科,她上高中,我硕士毕业。身份又续两年。这次我读的学校更牛,是戈尔巴乔夫的母校——莫斯科国立大学,有250年历史。
这是我读硕士时,身后是莫斯科国立大学主楼,是著名的斯大林七姐妹楼之一。它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
2018年,我和老婆说,咱俩登记结婚吧。以前谁也没在乎领不领证,现在不一样了,女儿12岁,老婆得癌3年了。我想给她俩一个名分,以此表明,我不会不要她们。
民政局大姐查我文件,说我名字差一个字母,必须得改回去。我突然掀开老婆的纱巾,老婆因为做化疗,头发掉光了。我说大姐,你看她这现在这情况,我再开一次文件,说不上得多长时间,我只想给她一个名分啊。大姐说,可以给你登记。
领证那天,我叫女儿一起去做见证。所有文件都齐了,自动打印机把结婚证打出来,我签字,她签字。从这一刻起,在法律层面上,这母女俩的命运和我息息相关。
这是2018年,我女儿见证我和她妈领结婚证那天的留影。
2020年夏天,我硕士毕业。到这个时候,我在俄罗斯完成了三个事情,求学、求财、求婚。求学呢,我在中国是个普通工人,在俄罗斯我把硕士读完了。这算不算文化人?求财呢,最多的时候我也赚过几十万,但全都花完了,这算不算发财了?求婚呢,我也找到了乌克兰太太,这算不算成功?我经常想,我人生最宝贵的年华都在俄罗斯度过了。
这是2020年,莫斯科国立大学硕士毕业典礼。
当年带我出国的朋友在2020年得新冠死了,以前他常说一句话,该你井里死,河里死不了,这真是宿命。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的宿命是,躲过了疫情,赶上了战争。回乌克兰老婆家过边防时,人家告诉我,别过来,过来你就回不去俄罗斯了。我不听,我非要回家看我老婆和女儿。这条路,差点成了不归路。
打从我认识秀莎,就风花雪月少,鸡飞狗跳多。来到这,我又摊上个战斗家庭。她妈86岁了,是战争孤儿。天天吵着要回家,人家问,这不是你家吗?秀莎她妈说这不是我家,我要回家。她妈家在利沃夫,原先属于波兰,希特勒进攻了那。爸爸当兵阵亡,妈妈难产而死,她妈三岁成孤儿,四处流浪。十八岁来卢冈斯克就下井采煤,遇到秀莎他爸。秀莎她爸蹲过四年监狱,50多岁就得癌死了。老太太命苦,我老婆也命苦,小时候经常被她打。现在老婆也打女儿,她家都是棍棒教育。
这是我的乌克兰老丈母娘。
我来老婆家是个错误。在卢冈斯克,就我一个中国人,这是不毛之地,挣不到钱。往西走,过不去,边防军把守,端枪架炮的,还埋地雷。
这儿有集体农庄,我想找农活干,但得村民开会一致同意才行。去扫大街也行啊,老婆却说,你别给我丢人了,你要是缺钱,我养活你。她肯定和人吹牛了,说她的中国男人在莫斯科又能修电脑又能安宽带,还在莫大读过硕士。
我说,那硕士有什么用,它只是用来浪费的。老婆说给我找个工作。她同事亲戚开商店,每天都要卸车。有个老头爱喝酒,干活不利索,要把他刷掉,用我。我说拉倒吧,你把他刷掉了,人家喝酒都没钱了,咱再穷也不能撬人家工作。后来我不得不做自媒体。
这是我刚开始做自媒体时,我说服我老婆出镜,演示怎么做俄罗斯传统腌菜。
2022年2月22号,我做个噩梦,一个大蛇立起来,灰色的,要吃我。我找一个棍打它,它立更高,我吓醒了。果不其然,早上四点钟就开始打炮。24号正式开打,我们家离战区很近,能看见部队集结上千士兵。开打一礼拜前,已经开始撤人了,我们家讨论撤不撤,结论是,没法撤。老太太瘫痪在床4年,体重还很重,我们仨都抬不动。
附近玻璃被炮击碎了,别墅打烂了,房盖击穿了。道上不知埋了多少地雷。有个女的正在种地就被打死了。我国内有套房子,赶紧转给妹妹。哪天流弹给我炸了,我咯嘣一下就走了,这都没准儿。战争没有赢家,只会摧毁更多家庭,出现更多寡妇和孤儿。
这是我打水路上认识的两个战争孤儿,一个12岁,一个7岁。他们的爸爸36岁战死疆场,妈妈不久前得病去世了。
战争后,物价飞涨。女儿要去州里上学,我不工作就没钱养家。终于有朋友介绍我在伊尔库茨克炭厂当翻译。
5月4号,我要去伊尔库茨克。我没有俄罗斯签证,基辅在打仗,俄罗斯大使馆关门了。在卢冈斯克出境时,他们说,你两个月之内必须回来,你的定居护照7月4号到期,必须马上换新的。入境俄罗斯时,他们问,你要去哪?我借口说要回中国,得从俄罗斯过境。他说,对不起,你15天之内必须走人。我说,那我去避难。他说,可以,你只能去收容所待着,待一年都没问题。
过关后,我马上去莫斯科收容所办难民手续。到那里一看,心就凉半截,那里都是酒鬼、残疾人和要饭的。我一分钟也不想待。他们很惊讶,哎呀,中国人怎么也来了?我说我来办手续,我不住这儿。
这是莫斯科收容所,也是乌克兰难民临时避难所。
接着我坐3天火车去伊尔库茨克,干了20天,炭厂缺原料,停工了,我又返回莫斯科。莫斯科工作也难找。老婆在电话里说,我家阳台被打一个窟窿,拳头那么大,我赶紧回到家。
半夜嚓一下就打一个炮弹,我女儿立马躲了,她会听声音,她能听出来有多远。有一种带超声波的炮弹,那炮弹有亮光,就像一个灯笼似的,能看着它的亮点到你跟前,有划破空气的呼呼声。有的是像一股气似的吹过去,轰地响一下子。老婆连躲都不躲,有一天炸死一个小女孩,她还上旁窗户旁边瞅去,我说你别探头。她本来就在医院工作,她见惯生死,她不怕。而且这地方的人已经麻木了,打炮就像放个礼炮。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更荒谬、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举世皆知,他们斯拉夫人是战斗民族,要么打仗,要么准备打仗,从来没有别的生活。我一个中国平头百姓,招谁惹谁了,倒霉透了。从广义上讲,我来自乌克兰战区,去哪我都可以享受乌克兰难民身份。从狭义上讲,我这身份很特殊,因为我来自乌东。乌东自己宣布独立了,可是没用。这事除了俄罗斯承认,全世界都不认。这倒霉的身份,注定叫我四处碰壁。
死守在这里,我就得续定居护照。上交旧的,才能续新的。不交就不给办。交了就出不了境,我不想续了。后来他们又打电话说,你来办吧,不收旧护照。
这是我的卢冈斯克定居护照。
一个月后,我终于拿到新定居护照。我一点儿不兴奋,这些破证件坑苦了我。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苦读8年,拿到硕士学位证时,我老了。我千辛万苦拿到卢冈斯克定居护照,这地方又让我待不下去。现在卢冈斯克要归俄罗斯了,我可以拿俄罗斯护照了!可这个我也不想拿了。离开这儿!这就是我的目的。
捱到最后,终于有个朋友帮我家三口申请了加拿大难民签证。申请时用的是秀莎的名字,因为她是名副其实的乌克兰难民,她是主要难民,我是借光难民。结果签证批下来,只等她去压指纹。可她不去,她要守着她妈,她不去,女儿就去不了,那次申请只能作废。
朋友帮我第二次申请,我可以去压指纹了。有的朋友说,你怎么把老婆孩子扔下了?我说不是我扔下了,我是去给她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作为丈夫和父亲,我只能帮到这一步。
这是白俄罗斯的戈梅利难民营,我回国之前经过,住在右边下铺。
最终,女儿先去州里了,那边安全一些。老婆留在家守她老妈,继续硬扛。我决定回中国等签证。11月12号,在同胞的帮助下,我终于活着回到中国的家。我老妈病得很重,已经不能说话了。回国后,我和老婆女儿也因为战争一度失去联系。
回想这些年的人生,每次看老婆、孩子的照片,我的心里会平衡些,在俄罗斯我只做对两件事: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我没能守护她们,我可以做探路者。2022年12月27日,我到了温哥华。等这条路我探明白了,她们就能奔我来,能活着就算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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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看法
1、网友自拍:@乌克兰顿巴斯 主人公在这里。想要了解他们一家后续进展,可以关注他![玫瑰]
2、网友东北影子:寥寥无几的文字,却是多少人世沧桑
3、网友丫丫在Seoul:精彩的人生
4、网友枫红杏黄山野里一片:奔波劳碌,苦难人生,回到东北不好吗?
5、网友齐赏斋:加拿大工作好找吗?不如来哈尔滨俄罗斯开发区,凭你的能力,肯定有发展的。
6、网友手机用户童心未眠:你如果去美国早就发财了,俄罗斯排华严重,也没有唐人街,你能活着回来就万幸了。
7、网友天顺房产中介小陈同志:在国外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8、网友搜别墅:90年代到俄罗斯挣钱,奋斗二十多年成难民回国
9、网友白马农民:以这大哥的能力,如果当时不是去俄罗斯,而是去深圳发展,现在绝对是人生大赢家!
10、网友积极的西柚Ka:国外风险太大,锻炼了你的毅力,生存能力,活着才是王道!为你点赞![赞][赞]
11、网友苗条6:你应该加入俄军保卫
难民是移民吗
不是的。
难民通常是指因种族、宗教、政治、战争等原因而流离失所、无法返回国籍原居地并寻求保护或安全的人。移民则指因个人、家庭、社会、国际局势等原因而跨越国界进行的居住地变迁和居住环境转移的行为。 在法律上,两者也有很大的区别。一般来说,难民是指得到了国际保护的人,包括由联合国难民署(UNHCR)颁发的难民身份证和各个国家的难民法律法规所规定的难民。而移民则是指获得了移民许可或留学签证、长期居留权或身份的人。 另外,接受程度方面也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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